你在那个春节曾经坐邮轮停靠过的三个地方，都发生了恐怖袭击

乡愁供销社 · 发表于 2021-9-12 20:07:21

2013年春节，你带着妻儿，坐邮轮去地中海兜了半圈。

那个烟雨蒙蒙的下午，你在位处普罗旺斯首府埃克斯，开始修建于1650年的米哈波林荫大道北侧的“两兄弟”咖啡馆，为了撒一泡尿，喝了一杯咖啡。

那家咖啡馆开张于1792年，已有两百多年历史，据说左拉、加缪、萨特、毕加索曾在那里喝过咖啡。

记忆中那家咖啡馆的四壁似乎都绘有金色的古典主义风格的壁画。因为年代久远，那些本来金灿灿的颜色显得有点暗沉，这从侧面印证了那家咖啡馆久远的历史。

咖啡馆靠街的一面，有露天座位。你们到的时候，外面三三两两没坐几个人。等你们喝了咖啡吃了甜品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人头攒动座无虚席了。

几年以后你很偶然地从网上看到一则那家咖啡馆起火的新闻。旁边还配了一张照片，可以看到两个戴着消防帽，穿着消防服的消防员正扛着消防龙头面向咖啡馆喷水。他们的近前，就是露天座位。再往前，景深处，是焦距模糊被烟火笼罩的已经倾圮的咖啡馆的一角。

再几年后的今天，你想查证下那场火灾的确切日期，如果运气好，或许还可以又发见那张烟火缭绕水深火热的照片。但是在国内所有的网站上，都查不到这条信息，有的只是千篇一律的旅游攻略，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让你怀疑这件事可能压根就没发生过，只不过是你某个晚上的臆想而已。

在那次旅途中，你们所坐的邮轮还曾经靠泊过巴塞罗那。在巴塞罗那，你们游览了至今仍在建造，外面吊机林立的圣家堂；有着一条巨大的色彩斑斓的蜥蜴的空旷的古埃尔公园；还有巴特罗之家，米拉之家。

巴特罗之家看起来似乎与周围格格不入。镶满碎瓷的马赛克外墙，骷髅造型的阳台，火龙脊背般起伏的屋顶。楼下总是不缺少来自世界各地的三五成群的游客仰着头以惊奇茫然的眼神目瞪口呆地盯着这栋建筑。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被那个魔鬼一样的天才创造的奇迹所痴迷。

还有同处格拉西亚大道一侧的，同样由高迪设计的米拉之家。那幢建筑看过去没有巴特洛公寓那样离经叛道，但是其中的设计一样让你兴奋、惊奇：育婴室的地砖上印着许多章鱼，那些章鱼好像都会游动一样；里面有一个令人晕眩的螺旋楼梯，从下往上看，就如贝壳的内部结构。恍惚间，你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海里游来游去的鱼。

那天下午余下的大部分时间，你们都在兰布拉大道度过。

那条在罗马人到达时还是一条淤泥充塞，水流缓慢的河流的大道，两边种着用来遮阴的梧桐树和悬铃木。大道北起加泰罗尼亚广场，南接巴塞罗那旧港，一直伸向茫茫的地中海。在大道的尽头，是塔身高达60米，用赭红色大理石建成的圆柱形的哥伦布纪念碑。纪念碑底座四周雕有八只巨大的黑狮，环绕柱体中部雕有五个凌空飞舞的女神，圆柱的顶端是由蒙杰伊克城堡前的大炮熔化后铸铁制成的世界上最大的哥伦布塑像。在纪念碑顶端，哥伦布一手握着海图，一手指着美洲新大陆方向。

四年后的当地时间2017年8月17日下午五点左右，就在加泰罗尼亚广场附近，发生驾车撞人恐怖袭击事件。事件造成21人死亡，130人受伤。

一辆白色箱式小货车突然加速冲向巴塞罗那市中心兰布拉步行街的人群，有数十人被当场撞倒，上千的来自世界各地的肤色各异的游人、吉普赛人、流浪者、画家、身着各色服饰的雕像扮演者，咖啡馆、饭店的侍者，各色摊贩用各自民族的语言呼喊着，四散奔逃。情趣博物馆屋顶那个穿着白色梦露式超短裙的雕像俯瞰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电视里反复滚动播放着有关恐袭的报道。疑犯的头像；围在追思坛边，为逝者和伤者默默祈祷的人群；微微跳动的烛光；还有那辆被用作恐怖袭击工具的已经被撞毁的白色面包车最终停靠的照片：面包车正压在那块米罗设计的著名的马赛克拼图上。

下一站，突尼斯。

在一个阴雨靡靡的早上，你们乘坐的大巴，停靠在突尼斯政府广场的一侧。

在这之前，为了是否停靠突尼斯，邮船方一直犹豫不决。因为就在前几天，突尼斯刚刚发生过一起枪击事件。

一个骑摩托车的杀手枪杀了一位当地的政治候选人。

那天早上，天还蒙蒙亮，那位候选人刚迈出家门口，站到街上，一个骑摩托车的枪手应声而至，停在他的身边，飞快抽出手枪，一枪爆头，绝尘而去。

候选人扑倒在地。血从额头上流出，如一条褐色的蚯蚓在长方形的小石块铺就的街道的缝隙中蜿蜒游动。

你们下车。

广场上三五成群站立着全副武装的枪头朝下的突尼斯安全部队的士兵。

领队轻声急促地提醒你们：不要拍照，不要拍照。不要拍政府大楼，不要拍那些执勤的士兵。

傍晚时分你们在游览了突尼斯城老城、蓝白小镇以后回归早上坐过的那辆大巴。

雨下得更大了。雨水顺着车窗流下来，模糊了车外的一切。

你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打量着就站在车旁的那些安全部队士兵。他们神色严峻，紧握着胸前的冲锋枪。可以看到他们的嘴唇在一开一合，但是听不到声音。

你想这是怎样一个国家。

这是《英国病人》、《印第安纳琼斯》、《星球大战》等众多经典影片的取景地；是迦太基文明的起源地；是2011年年初爆发的席卷非洲，影响世界历史进程的茉莉花革命的起始地。

时在2010年12月17日。距离你当时在那里旅行才二年多一点。

二年后的2015年3月18日上午，3名手持“卡拉什尼科夫”式冲锋枪的袭击者在议会大厦旁的巴尔杜博物馆外发动袭击，随后进入博物馆内挟持了在那里参观的大量游客。

目击者说，事发时，一群游客正准备从停靠在博物馆门外的旅游客车上下来。“游客们下车时，两名武装人员开了枪，游客随后跑进博物馆内躲避。”

这正是二年前你们下车的位置。

那次恐怖袭击造成包括20名外国游客在内的23人丧生、超过40人受伤。

袭击发生时，两艘意大利邮轮上的游客正在博物馆内。意大利地中海邮轮公司19日确认，旗下“辉煌”号邮轮上的9名游客在袭击中遇难、12人受伤，另有6人至今未归。

而二年前，你们一家正是坐“辉煌”号邮轮抵达突尼斯的。

库西多是西班牙小镇巴尔莫尔的镇长。他接受西班牙塞尔广播电台采访时说，他和妻子躲在博物馆内近3小时，最终安全离开。

他说：“我们看见一些人从车上下来，开始枪击每一个走下广场的人。当他们走进博物馆时，我看到他们的脸。他们离我约10米远，开枪扫射任何移动的东西。”

他同时讲述了自己的逃生过程。他说：“我设法躲在柱子后面，旁边有些不幸的人被他们打死了。我躺在地上近3小时，最终我们得以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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